小暮夏璃

1923 Mythology

【茸米】Sing

茸米合本《Close to You》文稿解禁,感謝主催太太的邀稿

BGM: Sing.


Sing


(音樂在播放。男人的負傷喘息聲。開門聲響起。)


「來得正好⋯⋯喬魯諾,快來給我治療吧。我快要死了。」


「是誰在播歌?」


「牆塌下來的時候有啥玩意砸開了唱片機⋯⋯它自動跑了起來。」


「真奇妙。」


(布料和皮革的摩擦聲。兩個男人沒有說話,音樂持續旋轉。)


「下一個地點在哪裡?還有多少時間?」


「五公里外的會館。我們應該現在就走,不過得至少先把你的肋骨接上。」


「喔,那就當作還有一首歌的時間吧。」


「我的能力沒有那麼快。還有一分鐘就播完了吧。」


「算得真準,你的口味不像是喜歡木匠兄妹的啊。」


「算不上喜歡,只是小時候學過。」


「什麼時候?等等,先別說。讓我猜猜,四年級的音樂課?」


「三年級的。」


「哈。他們提前一年了啊。一代比一代聰明說得真是沒錯。」


「你的第一首英文歌也是這首?」


「不是,呃,是什麼來著,我忘記了。」


(音樂停止了。)


「好了嗎?」


「還沒好。」


「是不是有點糟糕。」


「你指時間還是你的傷勢?」


「都是。」


「都挺糟的。」


「那讓它再唱久一點。」


(槍聲響起,音樂再度播放。)


「我以為你拿不動槍了。」


「怎麼可能。雙手斷了我都能繼續開槍。」


「⋯⋯怎麼開?」


「⋯⋯用腳開。」


「真厲害,下次表演給我看吧。不過你現在腳鍵也斷了,不如試試訓練用額頭按下扳機。」


「抱歉,我吹牛了,我只會用右手開槍。」


「那得要好好保護你的右臂。」


「沒問題,骨頭斷了我也能開。這句是真的⋯現在我斷了嗎?」


「沒有。差一點。」


「我真棒。來,給我一個奬勵的吻⋯⋯啊!等等等等⋯⋯疼!溫柔一點!」


(親吻的聲音。)


「⋯⋯你是故意的吧。明明可以降低痛楚的。」


「我以為親吻可以適當扺消不適感。」


「很好玩嗎?我差點就咬到你的舌頭了。」


「實際上,你沒咬上來讓我倍感意外。我以為最近你喜歡做施虐方。」


「⋯⋯你是怎麼解碼的,我這個月才把珍藏AV的櫃子密碼換了。」


「我把所有可能組合都試了一遍。」


「到底試了多久啊!」


「第二次就解鎖了。老實說,你把我的生日設為密碼,我很難不把它當作一種暗示。」


「你誤會了⋯⋯我只是剛好想到你,隨手設的。沒有任何意思。該死,我就不該把密碼設成4,和這個數字扯上關係的準沒好事。」


(一曲再度播完。)


「肋骨接上了嗎?」


「接上了。」


「但我似乎還不能起來。」


「還有下一條肋骨。」


「⋯⋯我到底斷了幾條?」


「在人類可以接受的範圍內。我猜你不會想知道具體數目。」


「好吧,那只好勞煩它繼續為我們唱下去。」


(槍聲再次響起。播放機悠悠唱出了第一句。)


(唱吧 唱一支歌)


「有關這首歌,真奇怪,聽著聽著,似乎生起一種特殊的感覺⋯⋯它不止是英語教學的一首歌,意義更重大⋯⋯」


「你想說什麼?你喜歡這首歌嗎?」


「喔,簡練而雋永。我喜歡。」


「貫穿你的一生。」


「歌唱歡欣,而不是悲傷。唉,如果我要在喪禮上安排悼念音樂,一定不會選死氣沉沉的鎮魂曲,簡簡單單,讓所有來客都開心的那種就好了。」


「就這首如何?」


「好是好,但在這個場合選,有點不吉利啊。待會我們還要死拼個一回呢。」


「沒關係,至少在這首歌唱完之前,我們的生命都不會受到威脅。」


「那要祈求它唱久一點。」


「你還有幾顆子彈?」


「四⋯⋯該死。我還有四顆,喬魯諾,你最好動作快點,我不想打出這一顆子彈。」


「那個播放按鍵也該被你射壞了吧。」


「老實說,射出第一槍的時候我很驚訝,它竟然真的能繼續放歌。」


(兩個男人再度陷入沉默。)


(歌唱美好的事物,而不是糟糕的那些)


「那個時候播了什麼歌來著。」


「什麼時候?」


「大家的喪禮。」


「」


「啊,果然,我不喜歡那種音樂。不過還算適合吧。」


「你覺得他們會喜歡嗎?」


「我只知道如果納蘭迦在現場的話,可能會睡過去。儀式太長了,那個神父說話還不換腔調的。」


「已經沉睡的人還能再睡去一次嗎?」


「能吧,夢中夢中夢。」


「那樣的話,希望他能撐著不要睡去。這樣就能看到特里休給他獻的花了。」


「還有我送的瑪格麗特批薩。喔,我都忘了,嗅到那個香味他一定會饞醒。」


「可是修女把你趕出去了。因為你在祭壇前打開了批薩盒。」


「真過分,我可是賓客耶。」 


「教堂內不能進食。」


「太古板了。如果是我的喪禮,你一定要給我偷渡一塊草莓蛋糕過來。一塊就好。然後在儀式完結之後⋯⋯」


「完結之後?」


「這歌快唱完了吧。」


「是的。」


「還沒好嗎。」


「還得待上一會兒。」


「要是播完了,我就不開槍了。你代替它唱吧。」


「⋯⋯我不會唱歌。」


「不是在音樂課上學過嗎?」


「我的意思是,我唱歌不好聽。」


「真意外,你給人的印象像是中學時參加教會唱詩班,最像天使那個領唱的小孩兒。所以我終於找到一件你不擅長的事了,教父大人。」


「我很擅長走調。」


「你真的不唱?」


「不。」


「沒關係啦,不是這樣唱嘛,別擔心它不夠美。」


(別擔心它不夠美 對任何人都是美的 只要他聽過)


「不唱。你剛才想說什麼?在儀式完結之後⋯⋯」


「什麼?喔,在儀式完結之後,你幫我把它吃掉吧。」


「不要。」


(男人停頓了一下。)


「我不會唱歌,也不會帶蛋糕給你。」


「⋯⋯你在鬧情緒嗎?BOSS?」


「我只是認為不會有那個機會。米斯達,不會舉行你的喪禮的。要是到那個時候,我也就不在座位席上了,我會躺在你的旁邊。」


「你的發言很危險啊。你是首領,我只是一個打手,要是把你的死亡率和我等同,我這個護衞的意義何在?」


「我以為經歷了九天之後,我們的命就連在一起了。」


「哈哈哈,謝謝你的賞識。可是,你得明白,你比我重要多了。我可以接受特里休的花,你不可以。你要活得長長久久的。」


「那你呢?」


「我會努力,但誰知道呢?我都懶得去數這次受了多少傷⋯⋯可能有那麼一天,總得有那麼一天的,喬魯諾。我的人生可能就像這支歌一樣,唱完就完結了吧。」


「⋯⋯好吧,既然你這麼說。我會唱的,為了延續你的陪伴。」


(唱吧 唱一支歌 簡練而雋永 貫穿你的一生)


「很好。到時候你要穿那種白袍,掛個玫瑰念珠,對,就像唱詩班的穿著。然後,給我帶個草莓蛋糕。」


「太不合適了。真正的唱詩班就在隔壁⋯⋯」


「沒關係,你還很年輕啊。儘管混進去吧。」


「你也一樣,米斯達,你才二十四。」 


(音樂卡頓,斷斷續續地放著。)


「啊,終於不行了嗎。」 


「也許它想繼續唱下去,你看,這首歌的時間就這樣延長了。」


「説得也有道理。」


「我也希望你能這麼想,一直唱下去,哪怕要放慢節奏,但你始終在我身邊。」


「喔,喬魯諾。」


「你說的我都明白,可是一個人太寂寞了。你要待我如此過分嗎?」


「⋯⋯好吧,既然它還沒唱完,我願意聽一下你的胡話。多說點來聽聽,我愛聽這種依賴我的話。」


(唱吧 唱一支歌)


「我說完了。」


「⋯⋯你在戲弄我嗎。」


「到時候我會唱下去的。即使你不在,我也會唱下去,既為你唱,也為我唱。」 


(歌唱永遠存在的愛)


(音樂停止了。)


(槍聲響起。播放機再次轉動。) 


「⋯這是第四顆子彈,米斯達。」


「夠了,不要提醒我。當是為你而點的歌吧。作為交換,等我子彈用光的時候,你要現場演唱兒歌,唱給我聽。」 


「我可以當成是強制交易而不順從嗎?」


「組織領頭怎麼可以如此小氣。不行,我不接受。」


「好吧,我會唱的。不過,不是現在。留著你的三顆子彈吧,米斯達,你可以起來了。」 


「太好了,我們接下來還要趕去欄截那批軍火。等搞定一切之後⋯⋯呃,喬魯諾?我的眼睛是不是還沒有治好,到處都是白花花一片。而且,那個唱片機的聲音越來越大了。」 


「正好相反。你再不起來就要被白花淹沒了。我猜這不是你想要的死法。」


「你在說什麼?」


「或者說,你再不醒來,我就要把草莓蛋糕投你臉上了。」 


*


米斯達從一片白百合海中猛然驚醒。


他握著自己的槍,幸好他還握著自己的槍。他打開彈匣確認剩餘彈量,三顆子彈靜躺槍裏。他十分迷惑,或許他得再在這片花床上睡一覺,才能從夢中醒來。


他慣性往回躺,床很深,黑漆邊框圍著他,他托著木邊抬頭一看,十多名天使般的孩子穿著白袍,拿著詩歌集,面帶驚愕看著他。


米斯達懞了,他看到遠方擺放著一列長蠟燭,兩名白袍小孩各拿著一個被鐵鏈吊著的銀製檀香爐,香爐左右搖擺,冒出白煙。他抬頭,看到教堂的穹頂,一縷陽光剛好從最頂端的圓窗透進來,溫暖地籠罩米斯達,可他只覺得越來越冷。


純潔的白百合此刻正滲出死人的氣息。


米斯達冷汗唰地流下,他撐著床邊,抓起一個小孩的衣領,正想問話,那位頂著一頭蓬鬆金鬈髮,臉頰透著玫瑰色的女孩卻發出殺雞般的尖叫,嚇得米斯達立刻鬆手。接著尖叫聲像病毒傳播般,此起彼落,一羣天使們全都大喊著四㪚各處。米斯達孤立無援,站起來的他終於能確認,剛才一直安睡的軟床是具棺材,而他一轉身便面迎點滿蠟燭的祭壇,滴著淚的聖母瑪麗亞雕像正向他伸手微笑。


米斯達從黑木盒裡一躍而起,在眾人的驚呼中,灑著白花瓣,握緊他的左輪衝了出去。門邊那個拿香爐的還在覓著手中的香,似乎嚇呆了。米斯達殺氣騰騰地抓住他問:「這是什麼狀況,別抖了,是男子漢就站直!」


男孩縮得像屠手刀下的小羔羊,震聲回道:「是⋯⋯是喪禮。」


「誰的喪禮?」


「你、你的。蓋多·米斯達先生,是你的喪禮。」


「你在開玩笑嗎?我就站在這裡,怎麼可能辦得成。」


米斯達脾氣暴躁地拿著槍對準男孩,但比起槍口,男孩似乎更害怕和米斯達進行身體接觸,滑到地上,謹慎措詞:「也許⋯你⋯是幽靈?或者殭屍?」


得到回覆的米斯達頓時覺得索然無味,放下槍,狠狠彈了男孩的額頭一下,男孩吃痛得叫了一聲,嚇哭了。


米斯達覺得堂堂一個黑手黨,揪著比自己小十歲的孩童欺負也太不像話了——儘管他無意施暴。他嘆著氣放男孩走,倍感委屈,緩步走出教堂,終於發現一個可以合理申訴的對象:喬魯諾·喬巴拿,熱情的教父,他的上司兼戀人,正穿著和夢中描述一樣的聖潔白袍,拿著一支百合,低頭佇立於花園中。他的金色髮辮低垂,合上的雙手垂下一串念珠,神色凝重,似在默哀。


教堂裏傳來的細碎的鋼琴聲,是木匠兄妹的《Sing》,也許在米斯達醒來前,那一羣唱詩班孩子在圍著棺木合唱,卻被甦醒的棺中人打斷了。喬魯諾的嘴唇閉合著,米斯達仿佛能從中看出拒絕的姿態,他帶著莫名的怒氣衝上前,抓住喬魯諾白色的衣領往上提:「你這不是沒在唱!」


喬魯諾沒回過神來,看著米斯達,眼睛緩慢地眨上幾個來回,想要說什麼,又合上嘴,良久後才說:「唱什麼?」


「歌。你說好在我死了之後,也會一個人唱下去⋯⋯」米斯達越是解釋越覺得不對勁,皺起眉頭:「不對,我沒死。靠,老子還沒死。是誰把我放棺材裡?喬魯諾,是你嗎?這個笑話不好笑。」


「你單人匹馬侵入敵方巢穴,受了重傷,雖然我趕來為你治療,但卻晚了一步。你死了,我們只好把你下葬。」喬魯諾平鋪直敘,手中的念珠在陽光下閃爍。


米斯達聽得滿頭問號:「可是我就在這裡啊。」


喬魯諾沒有對他的自辯做出任何表示,只是拈著念珠,作出一副正為他人祈禱的模樣。米斯達實在看不過眼,不禁抓起他的手,探向自己的胸口:「看,不是在跳嗎,我的心臓。」 


平穩的心跳自米斯達寛厚的胸膛傳達至喬魯諾的手心,金髮教父沒有任何扺抗,任由米斯達禁錮他的手腕:「可能這個只是我的夢。」


「你就這麼想我死啊!」米斯達被氣笑了,他按住喬魯諾的手把他往後推,想要把那條礙眼的念珠拋到地上,然後扯下這件潔白得可笑的袍子。這副裝束實在太適合喬魯諾,讓他眼皮直跳。一聲清脆的瓷骨響卻如聖鐘一般把他定格在地。


米斯達順著聲音歪頭看望,發現喬魯諾身後的花圃欄上放著一塊草莓蛋糕,孤伶伶立在潔白瓷碟上,方才的推攘使喬魯諾把它推歪至半空。


立在奶油上的草莓鮮豔嬌紅,散發著春天的芬芳。他的怒氣飛走了一半,百思不解看著蛋糕問:「這裡為甚麼會有蛋糕?」


「你臨死前叫我記得在葬禮上給你帶一份來⋯下葬過後幫你吃掉。」喬魯諾退開半步,任由米斯達動作。


就像夢一樣。也許那段記憶並不是夢,而是真實發生的事。米斯達雲外霧裡,想不出個究竟,此時喬魯諾動了一下,白袍繡著金色紋路的角輕擺,折射出陽光,晃得他頭暈。他被晃得心煩,一橫心抓起碟子,甩手把蛋糕拍喬魯諾臉上。


伴隨海綿蛋糕柔軟濕潤的擠壓聲,米斯達感受到蛋糕在喬魯諾臉上變形的實感。他報復性地笑道:「看,這個不是夢,我們都是真實的。」


喬魯諾還沒從滑落的奶油中掙開眼睛,米斯達又舒心地嘆了口氣:「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,那一定是因為有你這個luckyboy在,上天不讓我死,我又復活了。」


喬魯諾一動不動,也不抹臉,米斯達對他揮了揮手,生出不安。也許他的金髮情人被起死回生的自己嚇呆了,他的良心又飛快地滾回來,促使他張開雙臂,像以前做過無數次那樣,把自己的戀人擁進懷裡,貼著他的臉親上去,企圖安撫他:「喬魯諾,不要怕,沒事了,我的好教父,小親親,蜜糖,寶貝兒,喬喬,我好好的在這裡呢!」


他還想繼續證明自己的存活事實,伸手替他的糖霜愛人抺臉,見自己抹得雙手沾滿奶油,便下意識把指頭往嘴裡送。僵如滑稽聖像的喬魯諾此時卻動起來,一把抓住他的手,嚴厲斥責他:「你想在我的夢中再表演一次現場死亡嗎?」


米斯達盯著喬魯諾被蛋糕打得半歪的瀏海,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沾上奶油的手,不祥感從腹部騰昇:「你該不會在蛋糕裏下了藥,想搞殉情吧。」


喬魯諾沉默不語,米斯達知道這是他的默認方式,他震驚不已:「這太不像話了!你不是喬魯諾,他在哪?」


他實在想不到喬魯諾會這樣做。任何一個看過羅密歐與茱麗葉的文藝青年都能得到愛情的教訓,更何況是那個冷靜而成熟,永遠的領導者,喬魯諾·喬巴拿。


喬魯諾被質問得有點洩氣,似是米斯達伸手一抽,從支撐他繍得華麗的大片逞強中抽走了最重要的一條金絲:「這是我的夢,我想做什麼都可以。即使幻想你復活了也是可以的。」


「你現在還不相信我嗎!」米斯達實在不知如何反應,他探上喬魯諾的手,企圖喚起他的神智,卻被對方制止。


「人死不能復生,米斯達。」喬魯諾直視米斯達,碧綠的眼睛閃爍著不能言說的情緒,按住米斯達的手堅決無比。


黑髮槍手發現他可能無法再靠近他的戀人一步,他想過去喬魯諾身邊,在種滿聖潔白百合的花圃前親吻他,與他對話,讓他的手撫上自己熾熱的心房,一羣白鴿卻毫無預兆地降臨,像在執行某個聖喻一般從兩人間飛過。


米斯達被無盡飛騰的白色羽毛淹沒了。


*


他緩緩醒來,眼前是彷佛下一秒就要睡過去的喬魯諾。


唱片機還在播放,牆塌了。他們要趕去五公里外的會館。喬魯諾倚著殘爍,抱著他,坐在一片混亂中。


喬魯諾看他醒來,緩緩瞪大雙眼,輕喚他的名字:「米斯達。」


「米斯達,你還能聽見我嗎?」他吸上一口氣,隔上幾秒才發出詢問。


被喚到名字的槍手腦袋混混沌沌,記惗著不知處於何人夢中,穿著聖袍的喬魯諾。那件聖袍似乎被他拆散,變回一團金絲,又被塞進了腦裡。他知道自己失血過多了。


槍手嘗試開口發聲,沙啞的嗓音從破損喉嚨傳出:「我還活著。」


「⋯⋯你還活著。」


喬魯諾看似很疲倦,抱著他,動作輕柔得像抱著根羽毛。


一簇簇白百合圍擁著他們綻放。


喬魯諾察覺到米斯達的目光,垂目解釋道:「我把你的傷都治好了。你持續昏迷了十四分鐘。」


「援兵呢?」


「沒有來,我猜被中途攔截了。」


白白合香氣泌腦,米斯達被薰得暈:「花⋯⋯長到走廊外了,你不收斂一點,把他們變回來?」


喬魯諾沉默不語,米斯達知道怎麼一回事了。


真不吉利,倒在血泊中的槍手想。 


「我的子彈,還有幾顆?」他問。


喬魯諾拿起放在槍手胸前的手槍,打開彈匣確認。


「六顆。」他答。


「很好。」


米斯達的眼角有點澀。托著自己手槍的喬魯諾和那個拿著念珠,鬱鬱不歡,抿唇拒絕的形象漸漸重疊,輕撥著他已支撐不久的心臓,使他呼吸困難。


他艱難命令他的戀人:「低下頭來。」


喬魯諾以為他有話要說,順從低頭。


「你這個不守信用的傻叉。」槍手的聲音伴著混沌的心跳聲斷斷續續地傳進喬魯諾耳裡:「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。」


然後他輕輕仰頭,給了他的幸運男孩一個鐵繍味的吻。


唱吧 唱一支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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